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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新社北京一月七日電 題:送別詩壇獨(dú)行俠蔡其矯 中新社記者 王永志 “從黃昏到垂暮,他還能在眷戀中遠(yuǎn)行嗎?”二十年前,中國詩壇獨(dú)行俠蔡其矯在《自畫像》中曾這樣設(shè)問。一月七日上午,這位素有“詩壇常青樹”之稱的老人靜臥在北京協(xié)和醫(yī)院殯儀館,等待親友的最后訣別。 “起落九十人生不老風(fēng)中玫瑰,洶涌二萬詩行都成海上波浪”的挽聯(lián),濃縮蔡其矯“唯把虔敬獻(xiàn)給詩”的一生寫照。 蔡其矯是在一月三日凌晨二時三十分離開人世的。記者十一月一日還同他談?wù)撀欞斶_(dá)的詩歌,以及他翻譯聶魯達(dá)的詩歌等等。那時,他談笑風(fēng)生,妙語如珠,只是步履有點(diǎn)艱困。他還告訴我,八日將入住北京飯店,參加作協(xié)大會。誰曾料到,在作代會期間連摔數(shù)跤,只好入院治療,經(jīng)查為腦瘤,終于一病不起。 蔡其矯一九一八年十二月十日生于僑鄉(xiāng)晉江,幼年僑居印尼,十幾歲即輾轉(zhuǎn)回國,匯入抗戰(zhàn)洪流,為民族的生存而戰(zhàn)、而歌。他的《肉搏》、《兵車在急雨中前進(jìn)》等詩篇,記錄了血與火的洗禮,贏得廣泛的聲譽(yù)。 而最難得的是,一旦與詩訂情,蔡其矯就是一個十足的純情派。他認(rèn)為,不為真實(shí)寫詩很容易,光榮的花瓣并不就是真理,只有探索人心才是詩的生命。因此,他在狂熱的大躍進(jìn)年代,寫《川江號子》:“寧做瀝血歌唱的鳥,不做沉默無聲的魚”;在十年文革,他在《玉華洞》中,痛斥“醉心于無聲的秩序,使歌喉凍結(jié),筆端凝止?”的不正,F(xiàn)象;在《丙辰清明》中,他為祖國的前途擔(dān)憂,發(fā)出心中浩嘆: 啊,祖國! 我憂心如焚 到處在尋找你的蹤影: 那些鴿子哪兒去了? 那棵大樹 為什么倒身在泥濘? 眼前只有小路 又被迷霧封鎖 叫我怎把方向辨認(rèn)? 蔡其矯不止是一手舉劍的詩人,他的另外一只手還舉著玫瑰。他的傳誦一時的《祈求》,就有這樣的句子:“我祈求花開有紅有紫;我祈求愛情不受譏笑”。他的愛情詩在過去的年代是個異數(shù),屢受批判,但依然故我,在《傾訴》中這樣表白:“啊,命運(yùn)!雖然你曾把我投入深淵/我卻像睡蓮一樣重新開放/在女性的撫愛的目光下燦爛”。 他還追隨古代詩人和聶魯達(dá),走萬里路,寫百篇詩。在年近七十之際,他歷時兩個多月,走遍前藏、東藏、藏南、藏北和后藏,寫下《在西藏》和《拉薩》等名篇。在《橫江詞》中,他寫道:“西岸是霸王自刎處,千古從高處看只是一回首。失敗者留有祠廟,劉邦又在哪里?”他在《秋浦歌》引李白為知音,稱:“永遠(yuǎn)在途中的生涯/情愿居身于荒山廢壘間/屹立在風(fēng)浪之上/筑巢云松中/而從不對艱險怯步”。直到去世的半年前,他還到山西,登上鸛雀樓,寫下長詩。 蔡其矯在盛年曾相繼出版了《回聲集》、《濤聲集》和《回聲續(xù)集》等海洋詩集,晚年更醉心寫海洋詩,發(fā)表了《海神》和《海上絲路》、《鄭和航海》等長詩。但他希望寫出中國海洋史詩的心愿,只能寄望于后人了。 蔡其矯的詩歌被廣泛收入各種詩選,他自己出版的詩集也有十多種,他的創(chuàng)作涉及題材、體裁無人能及。他除了自己創(chuàng)作大量的詩歌外,還翻譯了《詩品》、李白、蘇東坡等大量古代詩歌,還翻譯惠特曼、聶魯達(dá)、埃利蒂斯和帕斯的詩作。但大多的評論家都認(rèn)為,詩歌界對蔡其矯的貢獻(xiàn)和挖掘還很不夠。 斯人已去,余情未了。自稱“所有詩人藝術(shù)家,無不歷盡坎坷,屢經(jīng)寂寞,不被窒息而死就是最大的幸運(yùn)了”的蔡其矯,再也不會去思慮自己的生前身后名了。今天,詩人牛漢、屠岸、陳建功、葉延濱、李小雨等的送別,如果有在天之靈的話,應(yīng)是他最大的安慰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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